老姚专栏 | 刘西川：怀念耀军
耀军走了，留给我的是对他的怀念。
耀军，姓姚，全名姚耀军。据他所说，他们这一支和康熙王朝里的姚启圣有关。
初识耀军，得从04年浙大华家池读博说起。知道他这个人，是从文献开始的，他读博要比我早几届。耀军是国内农村金融领域较早运用规范计量方法进行研究的先行者。在计量实证刚刚兴起的那个年代，他就已经能熟练运用计量方法及相关软件做研究和写论文了。我至今都还记得初见他时的那种敬仰和激动的心情。从那时算起，我们在一起交往快20年了。随着交往多了，我对他的了解和认识也逐渐深入。
耀军出身鄂西农村，在武汉完成本科和硕士，然后到浙大读博，接着去北大读博后，一年后为照顾家人提前回杭入职浙江工商大学。他一路走来，实属不易，因为他自尊心太强了。青少年时期，读个书，上个学，要走几里地。路过城里飘香的饭馆，也只是咽下口水，绕着走开。耀军虽离开家乡多年，但从未忘记自己是从哪里来的。早些年，他曾经告诉我，每年九月份开学都要朝老家寄钱，给老家侄儿侄女们交学杂费。
耀军是一个天赋极高的人，他一身本事全靠自学。他学习计量经济学时，下了大功夫，在病床上将伍德里奇的计量经济学通读了一遍。他主讲的计量经济学之所以如此受同学们的欢迎，是因为他用了真心，自己独立探索，所讲的内容都带着他的个性和温度。其天赋不仅表现在学习和研究上，他还会吹笛子，这让我对他真是佩服。神奇的地方是，他竟然说不识谱，吹笛子时全凭感觉。
耀军是一名好老师。他在学校给研究生讲计量经济学，深受学生的喜爱，学生们都认为姚老师讲的很透彻，也能真正从学生的角度来考虑问题。还记得他跟我说过，常常上完课，一些学生总会跟着他问问题，一直跟到教师办公室去。耀军在面对学生时，是真诚的，毫无保留。他常常说，如果自己在客观条件上都不具备，就不应再要求学生了，他更倾向于从主观上给学生提出有建设性的意见。同时，他也很细心。有一次，他问我，如果一个学生上了一学期的课，老坐在一个位置，为什么？我说，那可能是他习惯坐在那里。他说，不是。他注意到一个同学老坐在一个位置，于是下课后去问，那位同学才告诉他，是因为他只有一只耳朵能听得清楚些。
耀军在单位里是受人爱戴的一个人。在他任职学院副院长的那几年里，见了面都会讲，公心、公平和规则是多么重要。常常是刚说完公平这类话题，他就转移到了和同事合作研究、帮同事改论文这些事情上。还没有说上几句，就掏出手机让我看修改的密密麻麻的论文。耀军让我明白，一个人之所以受爱戴，是因为他的真诚付出。
耀军又是一个通人情事故的人，在生活中总能照顾到别人的感受。我和他平时会在一起下象棋，论水平，我是胜少负多，十盘能赢三四盘左右。每回结束时，他都会给我台阶下，说能让他聚精会神下棋的人不多，言下之意是我的下棋水平还可以。
耀军也是一个活得硬气的人。耀军生病之后，既没有告诉恩施老家的亲人，也没有告诉身边的同事朋友。他给他爱人讲，不要给别人添麻烦。现在回想起来，他得这个病，是有迹象的。前两年我们只要见面，他都反复叮嘱要锻炼，不要吃油腻的。我当时只是想着，看来他锻炼有效果，因为他之前有一些偏胖。但真没有朝这个方面去想。
耀军就这样走了，留下了很多怀念。
我会怀念在华家池边听他吹笛子的时光
我会怀念和他在棋盘上的对弈
我会怀念和他一边抽烟，一边聊天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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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 | 刘西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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